去年春季的一天，我走进菜园，先看到的是一畦摇曳着的菜花，菜花旁边是一畦莴笋，莴笋尺把高了。仔细看莴笋，我脸上的笑意没了。莴笋的叶子黄了，耷拉在地上，手一碰，像是碰上了一摊水。并且，莴笋拦腰黑了一片。我明白：今年的莴笋白种了。

　　前几天还碧绿生青的莴笋，即将好吃时却坏掉了。我去向母亲请教，她皱着眉问我：“你是不是将青菜和莴笋种在一起了？”我点头。母亲说：“莴笋最怕青菜花，你不知道它们是冤家吗？”我一愣：“蔬菜和蔬菜之间也有冤家？”母亲告诉我，除了青菜和莴笋不能挨着种，有几种蔬菜也不能随便种在一起，比如番茄和黄瓜，还有黄瓜和香瓜，虽然都是瓜，也不能挨着种。假如种一起，就和我的莴笋一样，白种。

　　我十分不解：“为什么呀？各自扎根在各自的土地里，只是靠得近些，有这么严重？”母亲说，这是她种了几十年蔬菜，碰到许多次的“白种”才知道的事实。她叫我相信她的经验，再三叮嘱我：“种菜，先要给蔬菜找对朋友，找对了，省肥、省力气，有菜吃、饱肚皮。”

　　之后，我按照母亲的教导，先规划好各种蔬菜的位置：青菜，种在菜园的最里边，然后依次是芹菜、菠菜、土豆、大蒜，再过来就是莴笋，莴笋的旁边是原本就种好的韭菜。母亲说：“莴笋不像其他蔬菜那样皮实，对采光和通风要求很高，不可以种在高个子蔬菜的旁边。莴笋也不喜欢花，其他蔬菜的花瓣落到它的叶子上，叶子就会变黄、变蔫，这是莴笋有种没有吃的主要原因。”我相信母亲，这样的安排，莴笋和韭菜、莴笋和大蒜互不干扰，各自好好生长。

　　又至春日，菜园里一派生机。最里边的青菜开花了，黄绿相间，十分亮眼。而隔了几畦种的莴笋，叶子绿油油的，有一尺多高、胳膊般粗，笋茎笔挺，精气神十足。我拔了两只莴笋，兴高采烈地去向母亲炫耀，母亲嫣然一笑，说我听进了劝告，给莴笋找对了朋友。

　　找对了朋友，蔬菜相扶相持，就能长成人们需要的样子；找错了朋友，蔬菜吃苦受罪，种菜的人也得不到收获。人与人之间，大抵也是这样的。

　　张秀英/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