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故乡在江南。暮春时节，辛勤的村民赶着黄牛，扛着犁耙，把水田翻了一遍又一遍后，冬眠的泥鳅、鳝鱼，就争先恐后地从泥里冒了出来。阳光下，它们在水田中吐着泡泡，翻着浪花，相互追逐嬉闹。看到这欢快的场面，大人小孩都暗自窃喜。

　　在故乡，人们有在晚上提灯捉鳝鱼、泥鳅的习俗，被称为照火鱼。每当夜幕降临，家家户户都会提着灯，拿着桶，带上特制的照火鱼工具走向水田。灯是特制的柴油灯，点燃后浓烟滚滚，却照得周围亮如白昼。照火鱼的工具有鳝鱼夹、泥鳅叉。鳝鱼夹是竹制品，外形似火钳，泥鳅叉是缝衣针和竹棍的组合物，外形酷似一个长把鞋刷。

　　小时候，我总是跟在哥哥后面一起去照火鱼。哥哥提灯在前，我提着桶紧随其后。哥哥蹑手蹑脚，屏住呼吸，我瞪大眼睛左瞧右看，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。

　　看到泥鳅、鳝鱼时，哥哥很沉稳，他小心谨慎地把灯火移至泥鳅、鳝鱼前，在强光照射下，平时活蹦乱跳的它们，一下子就变傻了。然后，哥哥就动作娴熟地把泥鳅、鳝鱼收入囊中。

　　照火鱼，也有意外的刺激。有一次，我们看到水中有条长长的“鳝鱼”，弯弯曲曲地睡在那儿。哥哥像往常一样拿起鳝鱼夹，夹出水面一看，是一条水蛇，吓得我一阵尖叫，撒腿就跑。哥哥却憨憨地说：“没关系，水蛇没有毒。”其他村民听到我的尖叫声大笑不止，嗔怪我把他们的鱼都吓跑了。

　　每次照火鱼，我和哥哥都是凌晨两三点才收工，我们带着满满的“战利品”回家，虽然满脸疲劳，眼中却是藏不住的喜悦。

　　童年时照火鱼，让我体会到收获的喜悦、劳动的艰辛，兄弟情也在陪伴中愈发深厚。

　　刘赛新/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