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天，老妈打电话给我，说住29楼的“侄女”给她送了好多黄瓜。她特别强调是住29楼的，据我了解，她还有一个“侄女”，住在16楼。

　　老妈经常跟左邻右舍打招呼，也不管认识不认识。用她的话说，挨着住就是缘分。两年前的一天，老妈在电梯里遇见一位中年女子，她提着大包小包像是在搬家，一问果然刚搬来，住29楼。老妈主动帮她布置新家，还送了她一些小物件。女子感动极了，没过几天就给老妈提来一篮鸡蛋，老妈又回赠给她几袋自己做的牛肉干儿。女子跟老妈都姓程，后来，女子改口叫她“姑姑”，两人越来越熟络。

　　老妈人缘一向不错，听说“侄女”的女儿还没对象，就帮忙物色了一位帅气的小伙，两人相处一段时间后，喜结连理。“侄女”家来了客人，总要请“姑姑”坐上席。当“姑姑”的有一手好厨艺，隔三差五就做些美食端给“侄女”一家享用。

　　老妈那位住16楼的“侄女”，据说是一位教师。我猜测两人多半是在电梯或小区里认识的。老妈总说那“侄女”太重感情了，上次她做了个小手术，人家买了一大包补品来家里探望。我表示很不理解：“为什么呀，她又不是您亲侄女！”老妈这才告诉我，那家的小孩喜欢吃饺子，老妈知道后就经常做了端过去，还将自己做的咸菜、皮蛋等送到她家，一家人都很喜欢吃。“可那些又值不了几个钱！”老妈反复强调这点儿，说那位“侄女”送她的补品太贵了，她内心很过意不去。

　　我随口问道：“她姓啥呀？”老妈说：“跟我是本家呀，她见到我都是亲热地叫大姑。”我问：“也姓程呀？”老妈前后鼻音不分，经常把“陈”念做“程”。“姓陈，反正读音差不多。哎呀，你太较真了！”老妈对我的问题很不满。

　　据我所知，老妈还有在医院认的一个“侄女”以及在小区附近认的一个“外甥”。老妈到底有多少“亲戚”，估计连她自己也弄不清，我也从不干涉她到处认亲。或许正是因为有这么多“亲戚”，她的晚年生活才变得有滋有味。 周成芳/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