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朝时期,1000两银子对于年收入两万两的督抚来说,数额并不大。各级贪官运用手中的权力,贪污纳贿,勒索百姓,数额动辄数万两。可是,在乾隆帝看来,贪污银两,不在数额大小,而在行为恶劣。这样,便发生了贪污1000两白银,而督抚大员被杀的数个案件。
千两的代价
乾隆六年(1741年)三月,乾隆帝听到了一些山西官场的风声,预感到不妙。谈到山西官场,乾隆帝早有耳闻。早在康熙年间,就曾屡出大事,连续两任巡抚贪腐不堪。现在到底怎么样,传闻是不是真的呢?于是,他给山西巡抚喀尔吉善下达密谕,令其暗中访查,回奏。喀尔吉善不敢怠慢,想到乾隆帝已经盯上了山西官场,赶忙调查。可是,从哪里下手呢?喀尔吉善放眼自己的手下,一个个地加以审视,又一个个地排除,颇费了一番功夫。最终,他锁定了两个人。
一个是山西布政使萨哈谅。布政使为督、抚的属官,从二品,掌管一省的财赋、人事和民政,萨哈谅实际上是喀尔吉善的副职。喀尔吉善在密折中写道:“山西布政使萨哈谅婪赃不法,恣意克扣,请旨革职。”这个折子是三月初七日上的。
另一个是山西学政喀尔钦。“学政”全称“提督学政”,俗称“学台”,是清代地方文化教育的行政长官。喀尔吉善在密折中参劾喀尔钦道:“该学政贿卖文武生员,并买有夫之妇为妾,声名狼藉,请旨革职。”这个折子是三月初八日上的。
乾隆帝看到这两个折子,对山西官场有了初步了解,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是容易出问题的。于是,他决定:严查山西!对这个案子,乾隆帝看到了巡抚喀尔吉善的惶恐,不然,为什么会连续上折子呢?两个案子其实可以一起参劾,这表明喀尔吉善内心是纠结的。
同时,乾隆帝又非常恼怒,布政使萨哈谅和学政喀尔钦,为什么都犯在了“贪”字上?乾隆帝感到不解,自他执政以来,延续父皇的“高薪养廉”政策,萨哈谅的年薪能拿到8000两白银,喀尔钦则可拿到4000两的高薪,这样的薪资在当时是很高的,他们完全不缺钱花。
可为什么要贪污呢?毫无疑问,他们认为乾隆帝“宽大仁慈”,不会像其父雍正帝那样兴狱杀人。乾隆帝已认识到了这一点,当然不会再加纵容。于是,乾隆帝下令彻查两个案件。他下达多道谕旨,痛斥言官御史在奏疏中避重就轻,参劾的事情大多为细枝末节,像萨哈谅和喀尔钦种种贪赃枉法之事,往往匿而不报。这次巡抚喀尔吉善所反映的贪污案,还有人说三道四。
为此,乾隆帝饬令吏部右侍郎杨嗣璟为钦差大臣,赴山西查办此案。杨嗣璟很快有了结论,报给乾隆帝:喀尔吉善所奏属实。
对于学政喀尔钦,贪赃枉法不说,尤其不顾廉耻,刑部报告应定为“斩立决”,乾隆帝予以批准。
至于萨哈谅,乾隆帝了解到他贪污的银两为1600两,这样一个数据,该如何处置呢?查《大清律》,至乾隆五年(1740年),增加了具体条款:“侵盗钱粮一千两以上,拟斩监候。”这就非常明确了,萨哈谅侵贪银两为1600两,符合律例的相关条款,应该判为斩监候。从二品的大员萨哈谅,为这1600两银子付出了惨痛的代价。
鄂善之死
乾隆六年(1741年),乾隆帝遇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奇案,这件案子便是兵部尚书鄂善因1000两银子而命丧黄泉。要说兵部尚书,统管全国军事的行政长官,一品大员,大权在握,真正是皇帝的股肱之臣,何以因为千两白银而被杀呢?
这个案子源于一个名叫仲永檀的御史。仲永檀响应乾隆帝的号召,勇敢直书,弹劾时任兵部尚书鄂善,说他贪赃枉法,收受贿赂,重要的是受贿数额巨大,案值达到万两,如果属实,鄂善就要掉脑袋。
按说仲永檀敢于揭露贪官,精神可嘉,应予以表彰。可是,乾隆帝却大加批评。他说,鄂善是朕的股肱大臣,岂是一个小小御史随便弹劾的呢?再说,我也不相信鄂善会贪污。就这样,仲永檀便背负了一个诬陷长官的罪名。
但是,乾隆帝也担心:万一鄂善真的贪污了呢?到时候不就成了笑话吗?为了以防万一,他下令马上立案,并组成了专案组,阵容强大:有亲王弘晓、弘昼,大学士鄂尔泰、张廷玉,以及尚书讷亲和来保。而乾隆帝对仲永檀的态度也是180度大转弯,《清高宗实录》记载:“自今以后,诸居言官之职者,皆当以仲永檀为法,而不必畏首畏尾矣。”
调查的结果,令乾隆帝很失望。本想查无实证,教训一下仲永檀诬陷大臣之罪,没想到专案组向他报告:鄂善真的贪污了。这件事狠狠打了乾隆帝的脸。本来,他最信任、喜欢鄂善,才让他做兵部尚书,掌管军事大权。这可怎么办呢?最起码舆论会说自己识人不明,用人不智。乾隆帝陷入尴尬的困境。
于是,乾隆帝决定,自己亲自提审鄂善,要亲自听听关于贪污银两的事。开始,乾隆帝对鄂善说:“交代吧,一定要说实话,你的家人已经交代了。你不说会罪加一等。”见鄂善在思考,乾隆帝进一步骗他道:“只要你如实交代,朕将谕诸大臣从轻处置你,将贪污事归咎于你的家人,以全国家之体。”这时,鄂善完全相信了乾隆帝的话,便供述了自己索贿1000两白银的事情。
乾隆帝得知鄂善贪污真相后,马上翻脸,决定重办此案,杀掉鄂善,借此整治贪腐风气。这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,1000两银子不足以杀掉一品大员鄂善,因为在修订后的《大清律》中也只是斩监候而已。
于是,鄂善翻供了。他说:“我是怕皇上为难,为了顾全皇上的面子,才承认贪污1000两银子的事情,实际上,我没贪污。”鄂善的翻供,令乾隆帝大发雷霆之怒,下令将鄂善转交刑部严审。结果,各部门的结论是,鄂善贪赃受贿,数额达到1000两,按律定为“绞监候”,秋后处决。可大家没想到,乾隆帝接到这个报告后再次大发雷霆。
原来,乾隆帝不满刑部定罪,认为他们只定了“受贿罪”,而没定“欺君罪”。鄂善的翻供,等于欺骗了乾隆帝,这是欺君大罪。乾隆帝直接下达圣旨道:“命(各部官)前往刑部,带鄂善至其家,令其自尽。”鄂善就这样命丧黄泉。据《老年文汇报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