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69年10月,我们一群满腔热血的知识青年,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,告别了家乡和父母,满怀豪情地唱着建设边疆、保卫边疆的歌曲,踏上了屯垦戍边、保卫祖国的行列,从北京来到离家1500公里之外人烟稀少、滴水成冰的北大荒。
北大荒因其荒凉寒冷而闻名。10月的北京正是秋高气爽、层林尽染、美不胜收的季节,北大荒三天两夜的漫天飞雪让我们领略了“千里冰封万里雪飘”的北国风光。
天放晴,一眼望去,广阔无垠的雪原一片白茫茫,太阳从地平线上缓慢升起。树上厚厚的积雪凹凸有形,仿佛人工把它雕成玉树琼枝,远望犹如梨花盛开,枝条被雪裹住毛茸茸、银闪闪,风轻轻一吹,银屑便簌簌飘落,眼前出现了似烟似雾、如梦如幻的仙境。
早上5点钟的起床号划破了宁静的黎明,大家穿衣、洗漱、吃饭,一阵忙碌后,上了卡车、爬犁,去农田收玉米。这一年的雪来得早,玉米还没来得及收就被捂到地里。此时寒星还在闪烁,冷风穿透我们厚重的棉大衣,我们这些城市来的少男少女,最大不过二十一二岁,最小才十五六岁,个个冻得发抖。
站在没膝盖的雪中,开始了一天的劳作。我们3人一组,一个人用二尺钩把雪中的玉米穗刨出来,一人撑着麻袋,另一人把玉米穗装入麻袋。帽檐上挂满了白霜,呵气凝成米粒般的冰珠挂在睫毛上,口罩早已湿透,冰凉地贴在脸上。
中午炊事员把包子送到地头,拿在手中已无热气,开水倒入碗里,片刻成了“冰镇矿泉水”,连冻带累一个上午,我们早已全身僵硬,手脚麻木了。
大家吃完饭,喝点“凉水”,身上似乎没有一点儿热乎气,重新戴上硬邦邦的口罩,接着干活。时间显得格外长,此刻我们一个心思,盼天黑收工,慢慢地,夕阳终于挨到了西方的地平线,我们在雪中浅一脚深一脚,磕磕绊绊走出地头,个个都是一副疲倦的样子,连扯动嘴皮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,双手无力地相互搀扶着,两腿发软,看着随时要倒下的样子。
一天的艰苦劳动击垮了我,当初的信念动摇了,离家时的乐观精神荡然无存,“一不怕苦,二不怕死”的口号喊起来容易,真做起来谈何容易啊!正在我胡思乱想之时,“老排长”大喊着“别落下人,赶紧上车”。“老排长”十几岁参加八路军,为革命岀生入死几十年,才四十来岁,皮肤黝黑粗糙,脸上布满皱纹,岁月的苍桑仿佛刻在脸上。瞬间,我体会到这些军垦老战士不怕吃苦受累,他们这种奉献精神不正是我身上缺少的吗?想到这里,我浑身又充满了力量,和伙伴们快步爬上了车。杨秀芸/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