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久前,著名主持人倪萍的最新作品《聊聊》出版,书中记录了她与16位不同年龄段、不同行业中的女性,围绕梦想、成长、爱情、婚姻、工作、教育、心理等话题进行的深度探讨和沟通。倪萍倾听并记录她们的故事,分享自己的人生经历和处世哲学。
被人信任很幸福
说起《聊聊》的创作初衷,倪萍透露:“这源于与出版社女编辑的聊天,出版社的一帮小女孩儿有次围着我,让我说说自己是怎么成功的,给她们一些启发。我说,那肯定得让你们失望了,我就是幸运,我哪有什么成功?我失败的时候你们都不知道,就看见我爬起来后的样子了。”倪萍反而想听听这些女孩的生活,女孩们开始纷纷向倪萍诉苦,听来听去都是鸡飞狗跳的生活。“但我觉得这些挺有意思,我被打动了。她们说,倪老师你愿意倾听吗?愿意的话可以找些人聊聊。”
就这样,倪萍花了一年多时间聊天、写作,《聊聊》中记录的16位女性,有人被困在原生家庭看不到出路;有人在心仪的工作机会和是否生孩子之间踌躇;有人纠结继续“北漂”还是回家乡,“姑娘们的问题都是五花八门的……她们把梦想、爱情、家庭、工作、心理……都毫不保留地说给我听,我们聊着聊着就笑出了泪花,润湿了眼眶。”
回忆起那段时间,倪萍说自己觉得很幸福,“世界上有一种幸福叫‘被信任’,我沉浸其中,甚至很享受这种感觉。你那么被人信任,成为一个被信任的倾听者,有人愿意把心里话告诉你,我确实尝到了不同一般意义上的幸福。”
另一方面,这些女性的故事常常让倪萍“感觉很心痛”,“每次采访完都是快晚上了,我看着万家灯火温暖的样子,心里却很痛。我就在想,我今天下午听的这个女孩的故事,她们可能也生活在这个貌似很温暖的灯光下,生活在温暖的屋子面,但是,很多人活得很挣扎,所以,我也很焦虑,我该怎么帮她们?我能够做什么?情绪就一直这样累积。”因此,倪萍说自己很多时候边哭边写,边写边笑。
人生总有取舍
《聊聊》中,还有倪萍的画作,“有些我用文字表达不出来的,我就画画。”对于画画,倪萍说她从不要求自己必须达到什么水平,“让我快乐的是画画这件事本身”。
在倪萍看来,成年人的世界里就没有“容易”二字,“我当年为了给儿子治病,向台里提出了辞职。那时候说挣钱,还是个难以启齿的事。当时我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。‘我一定要把我儿子的病给治好’是我当时唯一的信念。”
给儿子治病那段时间,倪萍没有睡过好觉,不舍得花钱,“最难熬的那段日子,是70多岁的妈妈一直陪着我,那时候,我妈连长了毛的面包都舍不得扔掉,刮掉上面的毛,用锅蒸了再吃。她知道我没钱了,知道我需要钱。现在,我成了一个皮肤略黑,脸上有皱纹的人,可是,我的内心是丰盈的,是富足的。人生总有取舍,你想要东,也想要西,结果就是找不到北了。”
如今回头再看之前的苦难,倪萍觉得鸡飞狗跳的生活都是幸福。而说起女人事业和家庭如何平衡,倪萍并没有说什么大道理,而是讲了自己的一个小故事。倪萍曾以电影《美丽的大脚》获得第22届中国电影金鸡奖最佳女主角,是国内主持人中唯一的最佳女主角得主,她说:“那时姥姥还在,颁奖那天,家里蒸包子,发面必须等时间发够了才能开始包。面发好后,我和面、蒸包子,蒸好了连洗澡的时间都没有,提着礼服就奔向了颁奖典礼现场,结果没想到还得奖了。家人高兴地等我回来一起吃饭,吃完饭已经很晚了,他们都去睡觉了,我开始在厨房刷碗,我想,这是什么最佳女主角?这时候还得刷碗!”
倪萍吐槽的语气中,带着满满的幸福,最爱的姥姥尚在,全家人开心团聚的画面,就这样从她的语气中流露出来,“事业也好,家庭也罢,那些支离破碎的生活,那些光辉,都嵌在你生命里了,所以才会有今天的你。”
职场困境也逼着我们积蓄力量
倪萍总被问到自己是如何成功的,她每每都回答说自己只是运气加努力,“我刚进台里的时候,中央电视台文艺节目一共有7个主持人,那个时候基本上没有什么竞争,更不会卷。”
作为职场人,倪萍认为每个人都会面临职场困境,大大小小的难题会一个接着一个扑过来。“职业发展就像登山,很难直奔山顶而去,免不了要经历迂回。这些迂回的路,看上去是困境,但其实是逼着我们去努力地积蓄登峰的力量。多读书,你应对各种困难的能力从量变到质变往往只在一个瞬间。”
倪萍回忆说自己刚进中央电视台的时候,因为之前从未有过主持相关经验,也非科班出身,非常茫然。“而让我能在这个行业一步步走下去,直至走到今天的,是一个教会我没事多读书的人,我一生都会感激他。大学毕业后我被分到了山东话剧院,我们院长叫翟建平。女孩子在那个年龄,正是喜欢涂脂抹粉、整天照镜子打扮自己的时候,翟院长却对我们说:‘你们谁能一个星期读完一本书,谁就是最漂亮的那个人’,于是我就读了《安娜·卡列尼娜》《简·爱》,战地记者法拉奇、画家凡·高等的人物传记。”
倪萍表示,如果从功利的角度看,这些书和主持人这个职业并没什么直接联系,“但是,回过头去看,所有读过的书都为我做主持人供给了精神的养料和临场发挥的素材。主持人这个职业是没有天花板的,知识补给永远不够。你肚子里有一缸水,在台上才能自如地给观众倒一杯水。”
有力量的女人
对于何为成功,倪萍认为,大家都把成功定义为仰望了,大家普遍认为科学家、航天员是成功的,而在她看来,普通人将自己的职业做好了,做得开心,也是成功的,“贝聿铭是成功的建筑大师,可我觉得我能设计出一个鸡笼子,那我也很成功,要充分肯定自己。你要是每天想他怎么1.78米,我怎么才1.5米,所以,我是不成功的。你要是拿这个定义成功,那真叫自找烦恼。”
倪萍希望大家可以看到身边普通人身上人性的光辉,而有力量的女人,就是成功的女人。这种力量并非权势,而是你给予别人的影响,“我姥姥没有什么文化,教我们的也无非就是饭太烫了不能吃,饭太凉了吃对胃不好,可是现在回头想,就是姥姥在生活中教我的平凡朴实的智慧,成了我成长岁月中最坚实的力量。”
倪萍表示,生活没有所谓的标准答案,人生也不是只有一种姿态。不同阶段有不同阶段的选择,“可以在风雨中负重奔跑,也可以在阳光下用最舒服的状态,接受流淌到生命中的一切。不要寻找你够不着的力量,其实,你身边就一直有力量在支撑你,要看到身边人的人性里面最美的东西。”
据《北京青年报》 张嘉/文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