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9年，全国经济处在困难时期，部队没有肉吃，战士们身体浮肿，影响训练。我所在的部队师部决定，派人到内蒙古打黄羊。在当时，这也是为当地除害，因为黄羊很多，成群结队地掠过草原，所到之处草被吃光，水池被喝干。

　　组织打羊队，参加这场特殊的战斗，领导指定让我这个全师田径标兵、射击尖子参加。

　　10月1日，我从北京站乘火车，下车后休息了一夜，第二天，乘车直奔锡林郭勒盟苏尼特左旗本巴图公社驻地。一路上，看到的是一片荒野。

　　天亮后，吃过早饭，何队长叫我跟他一块逛草原。上了吉普车，他给了我一支步抢。

　　离开驻地走了十几里路，我们看到一只黄羊，队长说：“小徐，你看，那儿有一只黄羊。”这是暗示我把它拿下。

　　我跳下车，迅速趴在地上，趁黄羊还没有反应过来，举起枪，一抠扳机，只听“咣”的一声，黄羊撒腿就跑，眼看着它跑了二三百米，就卧下了。队长让我上车，往前开了一百多米，我跳下车，看见黄羊已经不动了。我把羊放到车上，车开回队部。

　　下午，我戴上皮帽子，穿上皮大衣、皮裤，脚蹬高筒靴，最后戴上皮手套，拿起步枪一亮相，就像京剧《智取威虎山》中杨子荣打虎上山的形象。

　　最适合打羊的季节是十一二月，那时是黄羊交配期，它们不成群，三三两两地活动。但是，这个季节也很冷，气温一般在零下二三十摄氏度，要是刮起白毛风，温度就更低了。

　　我是新手，刚开始站在车顶上打羊，车一开，风一吹，鼻子就冻了，起了大泡。有人开玩笑说：“小徐，你的鼻子要冻掉了。”卫生员看到后，给我抹上冻疮膏，戴上口罩，就这样坚持每天出车。说来也怪，鼻子非但没有冻坏，冻疮反而慢慢地好起来了。

　　打羊都是在晚上进行，主要是靠汽车前面两个大灯的灯光照明。黄羊往车左右一跑，汽车就要跟着转，很不方便。我提出把车前大灯拉一个到车顶上，像探照灯一样，车不动，只要灯一转，视角可以扩大到180度，打羊非常方便。我的建议得到了采纳，效果很好。

　　快过年了，大后方要肉吃紧，我们加快了速度。

　　我和山东籍战士何德才配一台车，还有一个捡羊的。我在驾驶室里，只要发现羊，把车门一开，右脚蹬在上车的脚踏板上，枪往驾驶室和车门之间一放，打羊非常方便。

　　有一天晚上，有十几只羊站在车前方七八十米处，我和小何同时开枪，先打领头的，不一会儿，就结束了战斗。我们捡起羊，车继续往前开，前面又有十几只羊。我们用同样的方法，用了半个小时又结束了战斗。就这样打到夜里12点，车上已经有六七十只羊了。车快拉不动了。怎么办？我们把羊卸到地上，继续打。一直打到第二天早上7点，又打了一车，这才回到驻地。一清点，这一夜我们打了152只黄羊，创造了打羊队的新纪录。

　　我不怕苦、不怕累、不怕脏、不怕冻，荣立三等功。这年，全队5杆枪打了7900多只羊，为部队度过困难时期作出了贡献。

　　后来我查阅有关资料，才知道黄羊的学名叫普氏原羚。我国于1999年将黄羊列为极危级动物。在《国家重点保护野生动物名录》中，黄羊是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。时过境迁，现在，如果非法猎捕、杀害国家重点保护的珍贵、濒危野生动物，是一种违法行为，将会受到法律的制裁。徐宝瑞/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