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2年夏,驻石家庄新乐县城的日寇头目白山、情报处长小林指挥驻城的特务队、宪兵队、剔抉队,对我抗日军民进行了疯狂的大扫荡,一时间腥风血雨,弥漫全城。
一天,我党地下交通员陶运子(公开身份是城北陶家庄的伪副保长)到城里与人接头,刚办完事出来,即被特务队一个姓房的特务盯上了。陶运子马上有了警觉,一连奔走了承安铺、木运铺的几道街,都没有甩掉特务,最后被姓房的和其他几个特务押进了城里的伪警察分局。姓房的特务一口咬定,陶运子给八路军偷送过粮草、传递过情报。局长谢麻子夸了他两句,就说准备晚上将陶运子押送到长寿镇宪兵队,由日本人处置。
情况万分紧急。陶家庄地下党支部决定:必须马上设法营救。
我的父母姜文焕、王增鸾一同从事地下革命工作。为掩护身份,便于开展工作,他们在老家东关村西头路南临街开了一间小杂货铺。当天下午,陶家庄的两名抗日游击小组成员陶万善、陶森修来到杂货铺,向父亲姜文焕说明了陶运子的危险情势,让他马上拿个主意搭救。父亲听完后,眉头紧锁,不大一会儿,他突然把烟袋锅往鞋底上一磕,说道:“有办法了。我们就通过宪兵队咱们的内线孙景云,跟他一块去找谢麻子,就说陶运子是宪兵队的耳目,这次是来为队里刺探情报的,却被姓房的当‘八路探子’抓去了。咱们就向谢麻子要人,说宪兵队头头大怒,让孙景云立时去警察局。”
天刚擦黑,父亲把孙景云约到新道街靠近苇塘的一处秘密联络点。父亲领着陶万善、陶森修与孙景云见了面,四人一同商议好行动步骤,做好了应变准备。
不多时,孙景云腰掖手枪,二陶也暗藏两把撸子枪,大摇大摆地向城里走去。到东城门时,守门人见孙景云出示了宪兵队的证件,又头戴礼帽、腰掖盒子枪,便让三人进了城。
三人快步来到伪警察分局门口,向站岗的伪警察说:“我们要见谢局长。”伪警察说:“你们是干吗的?谢局长是随便见的吗?”孙景云把眼一瞪,冲他厉声喝道:“我是宪兵队的,找谢局长有要事办,误了事你可吃罪不起!”伪警察见此情形,便说:“局长在,你们进去吧!”
来到局长办公室门前,陶万善冲着屋里大声喊道:“谢局长在吗?”一听这嗓门儿,谢麻子趿拉着鞋急忙出来迎客。他一见三人威风凛凛的派头,不敢怠慢,忙客气地打招呼:“三位好,请到屋里坐。”坐下后,谢麻子便问:“三位前来,有何贵干?”孙景云单刀直入:“我们是宪兵队的,听说长寿剔抉队姓房的抓了个人,交给你了,可有此事?”谢麻子回答:“有这回事。”孙景云双眼直视对方,一脸严肃地说:“那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?你肯定叫姓房的给蒙了。今天我们到你这儿来,一是奉命行事,二是想拉你一把,免得惹出大麻烦来。实话跟你说,这陶运子可是宪兵队的重要耳目,你赶紧下令把他放了吧!”
谢麻子一听,为难地说:“可老房说姓陶的给八路军送过粮食,而且说得有鼻子有眼啊!”孙景云当即顶回他去:“姓房的要是不编排得热闹些,又怎么能糊弄他们剔抉队的头头、邀功请赏呢?”陶森修也在一边插话:“谢局长,我们都是干这一行的,你怎么犯糊涂了?运子要不与八路军有点儿接触,又怎么摸他们的情报呢?”谢麻子一听,推脱道:“那姓房的回头找我要人怎么办?”孙景云哈哈一声冷笑,说道:“看来谢局长还信不过咱宪兵队!这么着吧,我把实话撂在这儿:姓房的要是找你要人,让他到宪兵队找我孙景云,找白山、小林队长也行,我们随时恭候!”谢麻子一见这阵势,连忙说:“景云别发火,我这就叫人放了陶运子!”
不大会儿,一个伪警察领着陶运子进来了。他一见三人与谢麻子交谈,先是愣了一下,但很快醒过神来,马上上前握住陶万善的手,说道:“真感谢你们赶来搭救我,要不我真得吃冤枉官司了!”二陶连忙说:“多亏了景云哥,一听到信儿就让我们一块来救你,要不咱们队里损失可就大啦!”紧接着,运子又冲着谢麻子说:“谢局长,这回劳你费心了。咱们这也叫不打不相识吧!以后我可少不了麻烦你,到时你可不要说不认识我呀!”三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,谢麻子也尴尬地笑了两声。
夜已深了,四人出了警察局的大门,一溜小跑到了东关路南的小杂货铺。孙景云上前握住我父亲的手,说道:“文焕,多亏你这个诸葛亮出的锦囊妙计,把谢麻子那家伙镇住了。你看,我们把运子给你带回来了!”陶运子这才知道是我父亲出妙招救了他,赶紧上前拉住我父亲的手说:“文焕哥,真得谢谢您的救命之恩,要是让汉奸特务把我送到日本人那儿,就喂了洋狗啦!”父亲憨厚地笑了笑说:“别客气!弟兄们快回去吧,不少同志都急着见运子哩!”
父亲开了前门,一直目送四位战友疾行而去,直奔铁道北的陶家庄。 姜芳/文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