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十年前，我们家乡的水田里蚂蟥很多。我十来岁下田帮父母插秧割稻时，常被蚂蟥咬得小腿流血，心里对它们真是又怕又恨。

　　蚂蟥见不得水响，只要水里稍有动静，蚂蟥便会从田泥里钻出，寻找攻击目标。它虽然只有一寸多长，却贪心极大，吸血又快又猛，往往吸到肚子胀得游不动了还不肯松口。

　　蚂蟥吸血时很疯狂，会把吸盘牢牢吸进肉里，加之身体滑溜，想扯下来要费很大劲。扯下后，我就把它放在又热又干的细土中猛搓，让它身上失水，然后找根火柴棒大小的小棍，将它的身体从头到尾翻过来，让肚子朝外，插在路边的太阳底下烤晒。不久，它就会越缩越短，被彻底晒干。

　　我十三四岁时，总结出一个消灭蚂蟥的好办法：下田扯秧时，在秧马（扯秧用的农具）腿上挂一个小瓶，里面装着爷爷的烟袋水。只要见到蚂蟥，就将它捉进瓶里。烟袋水辛辣呛人，蚂蟥受不了，在瓶里拼命挣扎，不久便会死去。其他孩子见这法子好，纷纷效仿，结果只一天工夫，爷爷的烟袋水就用完了。

　　没有了烟袋水，我又想出新招：用干石灰杀蚂蟥。蚂蟥一接触干石灰，就拼命弹跳，然后缩成一团死去。这方法比烟袋水更有效，资源也更丰富，因为几乎谁家都有干石灰。后来无论是扯秧还是插秧，我都会带个装干石灰的小瓶，系在秧马腿上或自己小腿上。

　　现在，只要一想起小时候斗蚂蟥的经历，就会想起我那苦中作乐的童年。吴长海/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