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4版:文体看台

康洪雷:导演要当一个挑剔的观众

2023年09月15日

  康洪雷的最新作品《父辈的荣耀》在央视一套播出,绿水青山的主题融入一方水土一方人的点滴生活,真实的肌理呈现林业改革背景下东北百姓的生活变迁,不急不躁,沁入人心。

  观众为剧中流淌的岁月与温情垂泪,为宋留喜、顾长山、陈兴杰三代人身上的精神气质振奋。但康导说,创作者恰恰需要避免“感动”:“导演不能动不动就被感染了,他必须是个非常挑剔的观众。只有导演在片场当个理性又苛刻的旁观者,替观众先‘审’一道,交出的作品才经得住更多人评头论足。”

  《父辈的荣耀》从上世纪90年代讲起,林业改革的背景下,三道沟林场的伐木工人在漫长却又剧变的20多年时间里,追求理想、实现生态文明的传承。

  康洪雷坦言,激起他创作欲望的,是一群年轻人选择讲述父辈的风霜雨雪。“策划、制片团队是群‘90后’,他们对这样一个题材感兴趣,让我这个‘60后’老导演觉得很有意思。剧本还是赵冬苓老师写的,人文情怀浓郁、文学底蕴深厚,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。”康洪雷说,“我想用年轻一代的视角看看我们的过去、今天、未来,我们能在彼此的青春里获取什么样的精神共鸣。”

  康洪雷说:“在我们的传统文化中,‘靠山吃山,靠海吃海’有着千年的惯性。而在新时代,我们要把向山索取转换为封山育林,朝着‘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’这样的文明理念迈进,这对住在山里、用在山里、吃在山里的人来说,是一次翻天覆地的变化和震动。”在这个过程中,必然会遇到矛盾与纠葛、迷茫和困顿,这部剧就是想告诉大家,当代中国人是如何解决这些问题的。

  在富有烟火气的生活景观里,《父辈的荣耀》透过年轻一辈的视角,展开了几代林业人的变迁。

  更多认同来自对人的细腻塑造。“我佩服郭涛和刘琳两位演技派,一收一放,表达细腻。”平时岿然如山的父亲隔着车流嘶吼了一嗓子,日常情感浓酽的母亲把悲恸留给自己。“刘琳没哭,反倒我在监视器后呜呜流泪了。”只是,这段情感流露被康洪雷小心隐藏,“我否认我眼圈红了,做导演的要警惕那么轻易被感染,因为你面对的观众永远有着更五味杂陈的人生体验”。

  事实上,无论是题材厚重的军旅剧、年代剧,还是《青衣》《推拿》等关注小众群体的作品,克制的深情、困苦中的闪光,总是康洪雷花心思琢磨的事。《激情燃烧的岁月》里,偏执的石光荣在天寒地冻时用心窝给褚琴暖脚;《士兵突击》中,许三多执著地修路,一根筋却令人动容……这一回《父辈的荣耀》播出,三个孩子围拢的炉火再次戳中观众的内心柔软处。  

  康洪雷说,他有时会在地铁车厢里假装溜达,实则关注大家都在手机上看什么。在这个原速观看就是胜利的播出环境里,导演必须先替观众挡一道。当年,他守着兰晓龙“无反派、无女人、无爱情”的剧本,经受住从资方到平台的质疑,捧出今天年轻人心目中的经典《士兵突击》。他也确信,创作者倾注的匠心,会最直接地反馈在作品中。

  “我相信,今天的年轻人并不仅仅喜欢一些薄的、速成的东西。理想与热爱、我们内心深处的记忆,是不会过时的。”

  王彦/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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