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少年时光是在皖南山区度过的。山区溪水丰沛，特别是在春夏之交，从高山上流淌下来的溪水，清澈丰盈，哗啦啦地从小路旁流过。但一下雨，那些溪流就会漫到低凹的路面上。我上学的途中，就有好几段这样的低凹路。

　　虽然溪流只是浅浅地没过低凹，深处一般不会超过10厘米，长度也不过数米之远，但脚一踩到里面就湿鞋。溪水拦路，怎么办？

　　乡下的孩子都知道：往水中扔两块垫脚石，让石头露出水面，然后双脚踩在石头上前进，边前进边轮番向前铺垫，鞋子就不会湿了。

　　然而，不是什么样的石头都能当垫脚石，垫脚石必须要厚薄、大小正好。最重要的是，够平，放在水中能立得住，一脚踩上去不打滑，也不会侧翻。因此，一旦找到合适的垫脚石，我们都要一直用袋子装着，随时携带。两块垫脚石的重量并不轻，上学、放学都要带着，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。但没人会抱怨它们重，因为深知它们能帮自己淌过溪流，如果没有它们，就很难到学校或回到家中。

　　人到中年，再回想起这段往事有些感慨，成人的世界何尝不是如此？我们常常需要给自己准备几块垫脚石，轮番渡自己。这样一来，遇到水、遇到难时，才不至于手足无措，停滞不前。

　　牧徐徐/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