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0多年前,我们华北一带结婚,一般家境好的人家都要“大娶”,就是用两乘轿。那时,娶亲的队伍多是在天明之前到达女方,出发就必须在夜间。男轿里坐着新郎,女轿里也不能空着,要叫一个男孩押轿。男孩是从本家或亲朋好友家挑选的,多是十岁左右的男孩。除了押轿,还有“提茶壶水”的任务。
君表哥结婚那天,天还很黑,我就被母亲唤醒,洗了脸,穿戴整齐。不一会儿,就被人抱到轿里,手里提着一把锡酒壶,可能是怕茶壶容易打碎。我原以为坐轿多舒服呢,结果却是忽闪忽闪的,云里雾里,四下里没抓没挠,只觉得飘飘悠悠、晕晕乎乎。又因我肚里无食,五脏六腑被颠得翻腾起来,好像要吐的感觉。轿夫说这是晕轿,就把我抱到车上去。
到了女方家,有人把我抱下车来,并由“戳脚”(类似现在的司仪,多由轿主充当)引导我到女方家的水缸里偷偷灌满一酒壶水。我和君表哥坐上席首位,四碟子八大碗摆满桌面。我们不会喝酒,只等陪客吆喝跟着夹菜。我声明不吃猪肉,陪客给我夹了一块山药,山药滑溜得很,我以为是肉,怎么也不能下咽,最后还是陪客把我领到屋外,吐出来完事。
宴罢,鼓手们开始吹打起来。待新娘子上了花轿,队伍起程。一路上走走停停,遇到村庄就吹打一阵儿,等到了舅舅家的胡同口落轿时,鼓乐声达到高潮。有人把我从车上抱下来,领到花轿前。这时,“戳脚”拿着一把点燃的香正等着我,并示意我跟着他。他在前面走,我在后面用酒壶倒着水追他。看热闹的人一个劲儿地撺掇:“浇啊!浇啊!”转完一周,我的任务就结束了。
以我的理解,香火可能是为驱赶邪气,至于为何浇水,不得而知。下面接着是接新人的繁琐程序,我就不管那些,跑着玩儿去了。郑天峰/文